
火车在朝鲜的田野与山峦间穿行,车厢里弥漫着旅程结束后的疲惫与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。我靠窗坐着,指尖隔着衣物盛瑞德优配,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枚U盘的坚硬轮廓。它像一块灼热的炭,紧贴在我的胸口,时刻提醒着我这份托付的重量与危险。金秀英最后那冰凉而有力的握手,她站在李干部身边孤单却挺拔的身影,在我脑海中反复回放。平壤的辉煌街景在窗外飞速倒退,最终被更为质朴、甚至有些荒凉的乡村景象取代,这光与影的交替,恰似我心中对这个国度复杂情感的写照。

回国后的日子,表面恢复了往常的平静。但我的内心,却始终悬着一块石头。我按照金秀英的期望,通过极其谨慎的渠道,辗转将U盘交给了国内一家专注于东北亚社会研究的权威机构。我并未留下自己的真实姓名,只以一个“见证者”的身份简要说明了来源。完成这一切后,我感到一丝解脱,但更深的担忧随之而来——这枚U盘会给她带来什么?它真的能如她所愿,让外界看到一个“更立体、更复杂的朝鲜”吗?还是只会给她招致更大的灾祸?
日子在忐忑中流逝。大约三个月后,一个平静的午后,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。对方自称是某国际新闻机构驻亚洲的记者,姓陈。他语气谨慎,在确认我的身份后,说出了一句让我心跳几乎停止的话:
“李先生,我们通过一些特殊渠道,接触到部分由您转交的研究资料。其中关于平壤日常生活的影像和那位导游的音频日记,非常有价值。我们正在做一个关于朝鲜内部声音的深度报道,希望能得到您的协助,核实更多细节。”
我心中警铃大作。研究机构怎么会和媒体扯上关系?是中间环节出了问题盛瑞德优配,还是……这本身就是一个试探?我强压下震惊,矢口否认:“对不起,你打错电话了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
“李先生,请别挂电话!”陈记者语气急促起来,“我们知道风险。但我们相信,让金秀英女士的声音被世界听到,本身就是一种力量。我们收到消息,就在一周前,她因‘传播不实信息、思想堕落’的罪名,已被公开批捕,目前下落不明。”
话筒几乎从我手中滑落。公开批捕?下落不明?虽然早有心理准备,但听到这确切的消息,一股寒意还是从脊椎直冲头顶。王先生那皱起的眉头,李干部那严肃的面容,金秀英苍白的脸和含泪的笑……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。终究还是没能躲过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想报道这件事。”陈记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,但更多的是职业的坚决,“这不仅关乎她个人,也关乎那个国度里无数个‘金秀英’的命运。我们需要您的证词,关于您如何得到U盘,关于她最后的托付。”
“我什么都不能说。”我打断他盛瑞德优配,声音因恐惧而干涩,“请不要再联系我。我帮不了她,只会害了更多人。”我猛地挂断了电话,心脏狂跳不止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生活在巨大的焦虑之中。那个电话号码没有再打来,但恐惧已经生根发芽。我担心自己被卷入更大的漩涡,担心远在朝鲜的金秀英会因为外界媒体的报道而受到更严厉的惩罚。我甚至开始后悔,当初为什么要接下那枚U盘。那份自以为是的“帮助”,现在看来是何等的天真和危险。
然而,风暴还是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了。

一天晚上,我习惯性地浏览国际新闻,一条来自某境外反朝鲜媒体的报道标题,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入我的眼帘——《“觉醒”的朝鲜女导游因向中国游客传递“内部资料”被捕,恐面临重刑》。报道内容极其详尽,不仅提到了金秀英的化名和大致年龄,描述了她导游的身份,甚至隐晦地提及了“一位中国旅行者”作为信息传递的关键环节。文章援引所谓“消息人士”的话,称朝方对此“极为震怒”,认为这是“外部势力渗透腐蚀青年思想的恶劣案例”,并表示将“严厉惩处,以儆效尤”。
我瘫坐在椅子上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报道没有直接点我的名,但指向性已经足够明确。在平壤火车站,李干部审视的目光,旅行团里那些或明或暗的视线……他们很可能早就掌握了我的信息。这则报道,等于将我彻底暴露在聚光灯下。
果然,第二天一早,王先生,那位在旅途中对金秀英的“实在”表示过不满的年长游客,竟然给我打来了电话。他的声音不再像旅行时那样充满“友好”,而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和难以掩饰的慌张:
“小李啊!你看新闻了没有?那个朝鲜女导游出事了!就是那个小金!报道里说的中国游客,是不是……是不是你?你当时是不是跟她走得太近了?我可提醒过你,在那地方要谨言慎行!这下好了,惹出大乱子了!那边要是追查起来,我们整个团可能都要受牵连!”

我握着话筒,手指关节捏得发白。愤怒、恐惧、还有一丝对金秀英命运的绝望,交织在一起。我冷冷地回道:“王先生,我不知道什么新闻。旅行已经结束,我和金秀英导游只是正常的服务与被服务关系。请你不要妄加猜测。”
不等他再说什么,我再次挂断了电话。但我知道,事情绝不会就此结束。我仿佛能看到,一张无形的大网,正从平壤和北京两个方向,同时向我罩来。金秀英身陷囹圄,而我,这个自以为能承载“火种”的归国者,也即将被卷入这场由信任和背叛、真实与谎言交织而成的无声风暴之中。我手中的U盘,带来的不是希望的微光,而是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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